哀家姓飛名翎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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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受批评,拒绝无理取闹
虐文爱好者
不为HE 而HE,亦不为BE 而BE
笔下的每一个结局,都是我认为最合适的结局

[靖蘇]赤血長殷之悲歌徹

底部附简体版

說好的“蘇蘇死後景琰的生活”來了
雖然有了事前構思,但仍然沒有邏輯
接«塵埃定»(前文見“靖蘇赤血長殷”tag)
不收快遞、不約天台、不談人生
哀家這個無子的毒辣後媽太后就是對靖(帥)蘇(哥)狠不下心。«悲歌徹»的故事這樣就完了,但«赤血長殷»(各位能看出來篇名都是來自赤血的吧~)的故事還沒。請大家相信他們的前途一片光明~

  東宮裡飛來了一隻鴿子。這本來並沒甚麼,但自梅長蘇出征後,蕭景琰便下令一概飛過東宮的鴿子都得檢查。
  藺晨隨梅長蘇出征,所用的自然是琅琊閣的鴿子。這些訓練有素的鴿子必定會完成任務,這是眾所周知的。可蕭景琰卻還是怕鴿子會錯過,所以才有了那命令。
  三個月來,東宮府兵都忙著捉鴿子,列戰英作為負責檢查鴿子的人,一聽到鴿子二字就頭痛。
  可他明白,他家殿下是在等蘇先生的消息。旁人不知道蕭景琰和梅長蘇的關係,他列戰英還是看得出些皮毛的。
  蕭景琰與梅長蘇,互相傾慕。蘇先生出征前在殿下主臥宿了一夜,應該已經互表心跡了吧。假如蘇先生出了些甚麼事,殿下恐怕……
  不,我在想甚麼!?列戰英搖頭,蘇先生不會有事的……我還是去幫忙捉鴿子吧。
  “列將軍,列將軍!”戚猛興奮的聲音傳來,“琅琊閣!琅琊閣的鴿子到了!”
  “甚麼!”列戰英緊忙跑向戚猛,“你是說琅琊閣的鴿子?可有認錯?”
  戚猛臉上的嘻笑化為疑惑,讓列戰英心裡一顫。這戚猛,該不會又犯甚麼蠢錯誤吧!?“我……鴿子我是認不出來,但牠腳上是綁著紙條,應該是琅琊閣吧。”
  列戰英聞言,眉頭一皺,不過很快又舒了開來。戚猛說得沒錯,他們這群武人是不可能從外觀上認出哪些鴿子是琅琊閣的信鴿。可是除了梅長蘇,又有誰會飛鴿傳書予東宮太子?所以,應該是蘇先生的消息來了吧。
  “列將軍,你不去看看?”戚猛不解的聲音響起,列戰英才突然清醒過來。想這些有的沒有的幹甚麼,不如親眼去看看吧。
  列戰英跟著戚猛,每走一步,心裡就越是緊張上一分。但當他看到那隻可憐的鴿子腿上綁著的小紙條時,比起像戚猛等人般興奮,列戰英倒是有些苦盡甘來的感慨。
  列戰英上前,溫柔地解下那張紙。想了想,想著自己作為東宮參將,有責任確保東宮的防衛,便打開那張紙條瞧了一眼。
  只是一眼,列戰英就明白何謂五雷轟頂。在戰場上廝殺多年都能保持鎮定的列將軍此刻,竟失措地呢喃著“不能讓殿下知道”的語句。
  戚猛等人甚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列戰英?心裡越發慌張,但又不敢打擾列戰英。戚猛把心一橫,奪過列戰英手裡的紙條。這個單純又樂觀的漢子一看,眼裡竟然紅了。
  “怎麼會這樣!”戚猛雖曾因梅長蘇而受罰,但在蕭景琰奪嫡的過程裡,也對梅長蘇產生了敬佩之情。“你小聲點!”列戰英急忙道。戚猛愣了一下,一臉傻樣的問:“列將軍,你是打算瞞著殿下嗎?”
  雖然心裡的確是如此打算,但列戰英作為蕭景琰手下多年,一向對他忠心耿耿,要他隱瞞這個一片真誠的主君兼好友,實在困難。戚猛這樣把他的念頭說出來,讓列戰英不禁有了一種最隱秘的秘密被公開的感覺。“你說甚麼,我……”下意識的反駁,最後還是被列戰英吞了下去。
  “殿下不能知道這事。”列戰英最後只能這樣說。
  作為蕭景琰的貼身副將,這三個月來蕭景琰的思念和擔憂,列戰英都看在眼裡。要是殿下知道蘇先生已……十三年前林殊“死”後蕭景琰的悲痛欲絕仍歷歷在目。十三年來,蕭景琰胸口的傷口一直不曾癒合,直至梅長蘇的出現。蕭景琰雖不曾言明,但對梅長蘇的愛比對林殊的愛更為濃烈。假如殿下知道了蘇先生的死訊,只怕當年的傷痕上,又要覆上新的傷口。這種痛,又會比削皮挫骨輕上分毫嗎?
  “但是……紙是包不住火的。待大軍歸來,你還能瞞著殿下不成?”列戰英雖不想承認,但戚猛這次說的沒錯。“而且,˝戚猛少數地露出沉重的一面。“如果殿下直接等回了一具屍首,只怕會更痛。列將軍先跟殿下說一聲,至少他能有些心理準備。”
  戚猛這次仍沒錯。列戰英又掙扎了許久,最終決定向靜妃傳信,讓這個最了解蕭景琰的女人決定是否要把紙條交給蕭景琰。

  “景琰。”雙眼紅腫的靜妃看著看似平靜的兒子,試探性的開口。
  “母親如此悲切,可是為了小殊之事?”蕭景琰臉上不見半點哀愁,只有作為一子看到母親痛苦時的憂心。
  靜妃突然覺得,自己看不懂這個無半點城府的兒子。
  梅長蘇出征當天,蕭景琰站在城樓上送了大軍出金陵城後,進宮去向蕭選稟報,接著就到了芷蘿宮。
  蕭景琰見了靜妃也沒多說甚麼,只是坦白了他與梅長蘇的事。靜妃作為母親,雖然早已猜到蕭景琰的情誼,但聽到兒子親口坦白斷袖,心裡到底還是難受。可當她看到蕭景琰通紅的眼睛,想到梅長蘇受過的苦,卻始終無法狠下心腸怪責蕭景琰。
  想起蕭景琰跪在自己面前,表明自己非梅長蘇不可,此情終生不渝時,靜妃便知道,蕭景琰是鐵了心思要跟梅長蘇一輩子。所以,當靜妃接到列戰英的消息時,也掙扎了一番才讓列戰英告知蕭景琰。
  沒想過,蕭景琰看了那紙條,甚麼也沒說,只是皺著眉頭把紙條撕了。列戰英本看到蕭景琰的動作,還以為是暴風雨的前夕。沒想到,暴風雨一直沒來臨。蕭景琰依舊上朝、依舊處理朝政、依舊讓他們抓鴿子。
  靜妃當天在宮裡,都已經準備好迎接崩潰的蕭景琰,沒想到蕭景琰卻沒出現。靜妃怕蕭景琰是想不開幹了甚麼傻事,便讓人去東宮找列戰英。
  聽到列戰英的描述後,靜妃心裡出現不祥的預感,怕蕭景琰是不願接受這事實,才讓人到東宮召來蕭景琰。沒想到,蕭景琰沒避而不談,反而主動提及?
  “母親不用擔心,小殊甚麼事也沒有。母親有所不知,小殊身邊的大夫最愛胡鬧,恐怕是他在捉弄我。”說到這裡,蕭景琰眼裡甚至帶著淡淡笑意。
  看著這樣的蕭景琰,靜妃突然發現自己甚麼也說不出口。蕭景琰能若無其事的說出口,不是因為他不在乎,而是因為他是真的認定並無此事。
  “景琰,你就不怕這事是真的?”
  蕭景琰一臉訝異的看著靜妃,道:“母親您又不是不知道小殊,他可是我大梁戰無不勝的驍騎將軍,又怎會出事?”
  母親自然知道小殊的能力,可你最應該擔心的應該是小殊的身體呀!靜妃想起梅長蘇出征前讓飛流傳信,告訴了她冰續草的事,又再三叮囑她別讓蕭景琰知道實情,以及讓她好好照顧蕭景琰,別讓他幹出甚麼傻事。
  靜妃知道,恐怕是因為自己作為醫女,小殊知道瞞不住才告訴自己。否則,自己只能像景琰般被蒙蔽。
  當然,她也明白梅長蘇這樣做的原因,所以即使心疼也還是成全了他。
  “但小殊的身體……”
  “母親不用擔心。”蕭景琰喝了口水,才繼續道:“藺少閣主雖然愛玩,但醫術高明,小殊不會有事的。”
  每聽到、提到一次“小殊”,蕭景琰眼裡的暖意就濃上一分。靜妃看著渾身散發幸福的兒子,心如刀割。
  有那麼的一刻,靜妃竟有放任蕭景琰欺騙自己的念頭。從梅嶺回金陵,大概也需要十多到二十天。既然蕭景琰注定了要心碎,為何不能讓他再幸福個十來天?
  “而且,”蕭景琰露出少年時傻兮兮的笑容,“小殊答應過我,他會回來的。”
  強忍多時的淚水終於蜂湧而出。知子莫若母,靜妃又怎會不明白,蕭景琰只是內心不願接受,才對梅長蘇的承諾堅信不移。
  小殊向來不忍欺騙景琰,每次都是為勢所迫。心知自己即將離世的他這次絕對不會主動許下此等承諾,怕是景琰再三糾纏,小殊才答應的。
  也許,蕭景琰的理智早在梅長蘇出征前就知道很有可能一去不回,但他的感情不願承認,才讓梅長蘇許下諾言,好讓自己能放手讓梅長蘇上戰場。
  這兩個孩子,已經受了這麼多苦,為何就是不能苦盡?
  “景琰,”靜妃下定決心,“小殊死了。”作為母親,靜妃雖然不忍,但想到蕭景琰親眼看到梅長蘇屍首的一幕,還是決定讓他接受現實。
  讓蕭景琰欺騙自己越久,就更深信不移,美夢破碎時心裡就更痛。
  靜妃不怕蕭景琰欺騙自己一輩子,只怕他騙不了一輩子。可是,梅長蘇以監軍身份出征,一旦戰死,戰死者名單上必定有他的名字。藺晨向蕭景琰傳訊,可見根本沒想過隱瞞……
  “景琰,你就沒有想過為何一向體弱的小殊能上戰場嗎?因為他服下了可激發體力的冰續丹。但那同時是毒藥,三月之期一到,就是誰也無法令他多留一天……”說到這裡,靜妃已忍不住哽咽,卻發現兒子冷靜得令她心驚。
  “母親,小殊答應了我,他會回來的。”蕭景琰看起來就像是在說晝是白的、夜是黑的一樣輕描淡寫,卻又堅信自己所言--因為那的確是事實。
  對,這是事實,他會回來。小殊的屍骨,還是會回來你景琰的身邊!靜妃幾乎忍不住要這樣喊出來。
  “景琰,”靜妃聲音裡添上了幾分懇求,“你接受事實吧,他走了,再也回不來了……”
  “他會回來的。”蕭景琰仍然平靜,“他說了,他會回來。”
  靜妃突然甚麼也說不出來了。她知道蕭景琰有多固執,認定了的是絕對不會改變。就算得到證據,蕭景琰也未必會相信。
  “他會回來的。”最後,靜妃溫柔的說道:“小殊,終究是會回來的。”
  靜妃這番細語,不知是在安慰兒子,還是自己。

  元佑六年冬,夜秦之亂被鎮壓,南楚退回境內,北燕、東海、大渝上書求降。然而,大臣們卻發現太子殿下看似心情極為不佳。蔡荃、沈追也有問過列戰英,卻問不出個所以然。
  並不是列戰英欺瞞他們,而是他確是不知。能讓殿下不快的,現在應該只剩與蘇先生有關的事。可殿下不是一直堅信蘇先生還活著嗎?何況,殿下現在是不悅,不是傷心啊。
  總不會是見霓凰郡主已從雲南歸來、聶鋒將軍和聶鐸將軍也分別從北燕、東海班師回朝,偏偏蒙摯他們卻尚未回來而生氣嗎?
  “戰英,”蕭景琰板著臉的叫喚,讓喚回列戰英的注意,“派人去守著林氏宗祠。沒有本宮的允許,誰只不准進去。”
  列戰英一愣。林氏舊人不多,去得最頻繁的就是蕭景琰,平日根本就不會有人去。蕭景琰這命令……
  “本宮的話,你聽到了嗎?”
  蕭景琰平日別說對著親近的人,連對沈追等人私底下也是自稱“我”。“本宮”二字一出口,代表蕭景琰十分重視及認真。可是,也許因為列戰英向來將他的命令視為聖旨,蕭景琰幾乎不能對列戰英使出“本宮”二字。
  “屬下領命。”雖然不解,但列戰英也知道此時不是詢問蕭景琰的好時機。
  不過,他很快就知道了。
  “郡主、穆王爺、兩位將軍、聶夫人,請恕末將不能讓您們進去。”接到下屬的通知,列戰英才恍然大悟。藺少閣主會向東宮傳信,自然也會向他們傳信。
  回想起殿下,似乎就是從霓凰郡主回京後開始整天板著臉。殿下一直堅信蘇先生沒死,霓凰郡主他們提起此事,自然犯了殿下的忌諱。
  “列將軍,我也不為難你。”穆霓凰雖然眼眶紅腫,但仍不怒自威,“蕭景琰在何處?我自己去找他。”
  列戰英負手道:“殿下在東宮。”稍稍一想又補充,“郡主,您也別怪殿下。殿下只是……”
  “我自然明白。”穆霓凰雙眼又紅上了幾分,“列將軍有所不知,兄長曾給我傳信,說他會葬在梅嶺。”穆霓凰這個征戰沙場多年的女將顫抖著說。“難道我們要任由那頭倔牛欺騙自己一輩子嗎?”
  列戰英與靜妃不同,不曾承受永失摯愛的痛苦。對他而言,人死了,故事也就完了。活著的人再痛苦,也總會過去。所以,他一直希望能趁早讓蕭景琰接受現實--難道要蕭景琰一生生活在無盡的等待會虛無的希望中嗎?
  靜妃想讓蕭景琰清醒,那是因為他早晚要清醒。那根名為“自欺欺人”的刺插得越深,拔出時就越痛,所以靜妃才想提早將刺拔出來。可是,作為一個母親,她是寧願蕭景琰忘了那根刺的。
  至於穆霓凰,她只是希望蕭景琰能放下過去,繼續往前走。
  就像梅長蘇渴望的一樣。

  繼聶鋒抵京後,蒙摯等人也在十多天後返京,太子攜眾大臣親自出金陵城門迎接。
  遠處人影出現時,向來細心的沈追留意到蕭景琰不自覺的踏前了一步,又迅速收回腳步。
  也許是在等蕭公子和言公子他們吧。畢竟殿下是與他們一同長大的。沈追笑咪咪地想著。
  沒想到,沈追很快就笑不出來了。
  大臣們看著眼前的蕭景琰,只能強忍心裡的訝異。蕭景琰向來沒有架子,對群臣亦頗為親厚。面對剛立下大功的蒙將軍等人,平日的太子殿下,恐怕是會親自把他扶起來。可現在,殿下怎麼遲遲不讓他們起來?
  “人呢?”蕭景琰向來低沉的嗓子裡添了些許不快,更是令眾臣不解。太子殿下也是武將出身,怎麼會對大勝歸來的將軍心生不滿?何況,大臣們在梁帝壽宴時,可是親眼看到蒙摯在梁帝劍指蕭景琰時拔劍,可見二人也有深交。
  太子殿下所問的,究竟是誰?
  蒙摯聞言,也是一怔。他自然知道蕭景琰在問誰,但蕭景琰不是早就該知道梅長蘇已死嗎?他可見親眼看著藺晨寫下紙條、放出鴿子的啊。那可是琅琊閣的信鴿,不可能失了吧?
  “蒙卿,”這二字像是在蕭景琰牙關中擠出來,“蘇先生何在?”
  蘇先生?麒麟才子梅長蘇?
  在金殿鳴冤之後,大臣們自然是知道梅長蘇是蕭景琰的人,更是知道梅長蘇在蕭景琰心目中的重要性--願為他以身作盾。
  此時,大臣們才發現不見作為監軍的梅長蘇的蹤影。
  “殿下……”穆霓凰生怕蕭景琰會做出些甚麼,想要喚回蕭景琰的理智。沒想到蕭景琰並未發怒,反而著急地扶起蒙摯,“可是蘇先生有恙,回蘇宅了?”
  一旁的穆霓凰微微搖頭,讓蒙摯別在眾大臣將士面前說出梅長蘇的死訊,免得蕭景琰在此時此地反應過激。可蒙摯在蕭景琰灼熱又急切的目光下,只顧低頭避開蕭景琰的視線,又怎會留意到穆霓凰?
  “回殿下,蘇先生並不在蘇宅。”蒙摯回答。
  蕭景琰一愣,接著又問:“那可在琅琊閣?”
  “蘇先生為戰事竭盡心力,已……油盡燈枯。”想起梅長蘇臨終前交代他們將他埋在梅嶺,免蕭景琰看到他的遺體而傷心,就是蒙摯這等硬漢也不禁紅了眼眶。
  “你說甚麼!”蕭景琰的眼眶也紅了,但那分明不是傷心,而是暴怒。“蒙摯,你竟敢欺瞞本宮!”
  蒙摯身後的蕭景睿生怕蒙摯被蕭景琰問責,上前負手道:“殿下,蘇先生臨終時,景睿也在。”
  蕭景睿踏前時,穆霓凰已用眼神讓言豫津攔著他,可惜還是遲了一步。此時言豫津看到蕭景琰鐵黑的臉色,咬牙道:“當時豫津也在。”他自然知道自己是找死,但他怎能眼睜睜看著蕭景睿被蕭景琰責罰?言闕就在蕭景琰身後,蕭景琰應該不會在言闕面前對他做些甚麼。
  本來言豫津已抱著壯士斷臂的決心,沒想到蕭景琰竟忍下怒火,甩袖而去。
  眾人尚未恢復過來,只見穆霓凰跟著蕭景琰奔了去。
  此時紀王嘻嘻笑了兩聲,才帶領大臣和將士們進城。
  而穆霓凰,正跨在她的坐騎傲雪之上,追著前方的蕭景琰。但蕭景琰身下的騰風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良駒,就算穆霓凰怎麼策馬奔騰也追不上。
  不過,穆霓凰也猜到蕭景琰會去哪裡。
  果然,騰風正在蘇宅門外。穆霓凰走進蘇宅,直接往梅長蘇的臥室走去,只見蕭景琰跪在梅長蘇的床邊,頭深深陷進被子裡。
  顫抖的肩膀、壓在喉嚨的哽咽,無一不在暴露出主人的情緒。
  他在哭。
  “景琰哥哥。”久違的稱呼沖口而出,令穆霓凰想起小時候她跟著林殊和蕭景琰的日子。
  蕭景琰的背影一滯,怕是跟她想到一塊去。
  “霓凰,你不用說了。”蕭景琰抬起頭,但沒有回頭,“我知道,小蘇走了。你們聯合起來騙我,怕是小蘇不願與我再見。”蕭景琰的聲音低啞得幾乎聽不清,手也無意識地緊握,血液滴在雪白的被子下,落下一朵朵紅花。
  “景……”
  “我說了,你們別再騙我!”蕭景琰迅速地站起來,臉上還掛著幾道淚痕,卻大笑了起來。“咳咳咳……”蕭景琰笑得聲嘶力竭,竟咳了出來。穆霓凰上前想扶著蕭景琰,卻被蕭景琰舉起的手所阻止。
  “為甚麼非要說自己死了?”蕭景琰看著地板,問:“只是想要離開我而已,難道我蕭景琰還會死纏爛打不成?”
  穆霓凰看著眼前的蕭景琰,恨不得跨上傲雪沖往梅嶺,將梅長蘇的屍首帶回來。
  兄長,你不願景琰哥哥看到你的遺體傷心,卻未曾想過,景琰哥哥會寧願你不肯留在他的身邊,也不願意接受你就這樣走了……

***
说好的“苏苏死後景琰的生活”来了
虽然有了事前构思,但仍然没有逻辑
接«尘埃定»(前文见“靖苏赤血长殷”tag)
不收快递、不约天台、不谈人生
哀家这个无子的毒辣後妈太后就是对靖(帅)苏(哥)狠不下心。«悲歌彻»的故事这样就完了,但«赤血长殷»(各位能看出来篇名都是来自赤血的吧~)的故事还没。请大家相信他们的前途一片光明~

  东宫里飞来了一只鸽子。这本来并没甚麽,但自梅长苏出征後,萧景琰便下令一概飞过东宫的鸽子都得检查。
  蔺晨随梅长苏出征,所用的自然是琅琊阁的鸽子。这些训练有素的鸽子必定会完成任务,这是众所周知的。可萧景琰却还是怕鸽子会错过,所以才有了那命令。
  三个月来,东宫府兵都忙着捉鸽子,列战英作为负责检查鸽子的人,一听到鸽子二字就头痛。
  可他明白,他家殿下是在等苏先生的消息。旁人不知道萧景琰和梅长苏的关系,他列战英还是看得出些皮毛的。
  萧景琰与梅长苏,互相倾慕。苏先生出征前在殿下主卧宿了一夜,应该已经互表心迹了吧。假如苏先生出了些甚麽事,殿下恐怕……
  不,我在想甚麽!?列战英摇头,苏先生不会有事的……我还是去帮忙捉鸽子吧。
  “列将军,列将军!”戚猛兴奋的声音传来,“琅琊阁!琅琊阁的鸽子到了!”
  “甚麽!”列战英紧忙跑向戚猛,“你是说琅琊阁的鸽子?可有认错?”
  戚猛脸上的嘻笑化为疑惑,让列战英心里一颤。这戚猛,该不会又犯甚麽蠢错误吧!?“我……鸽子我是认不出来,但牠脚上是绑着纸条,应该是琅琊阁吧。”
  列战英闻言,眉头一皱,不过很快又舒了开来。戚猛说得没错,他们这群武人是不可能从外观上认出哪些鸽子是琅琊阁的信鸽。可是除了梅长苏,又有谁会飞鸽传书予东宫太子?所以,应该是苏先生的消息来了吧。
  “列将军,你不去看看?”戚猛不解的声音响起,列战英才突然清醒过来。想这些有的没有的干甚麽,不如亲眼去看看吧。
  列战英跟着戚猛,每走一步,心里就越是紧张上一分。但当他看到那只可怜的鸽子腿上绑着的小纸条时,比起像戚猛等人般兴奋,列战英倒是有些苦尽甘来的感慨。
  列战英上前,温柔地解下那张纸。想了想,想着自己作为东宫参将,有责任确保东宫的防卫,便打开那张纸条瞧了一眼。
  只是一眼,列战英就明白何谓五雷轰顶。在战场上廝杀多年都能保持镇定的列将军此刻,竟失措地呢喃着“不能让殿下知道”的语句。
  戚猛等人甚麽时候见过这样的列战英?心里越发慌张,但又不敢打扰列战英。戚猛把心一横,夺过列战英手里的纸条。这个单纯又乐观的汉子一看,眼里竟然红了。
  “怎麽会这样!”戚猛虽曾因梅长苏而受罚,但在萧景琰夺嫡的过程里,也对梅长苏产生了敬佩之情。“你小声点!”列战英急忙道。戚猛愣了一下,一脸傻样的问:“列将军,你是打算瞒着殿下吗?”
  虽然心里的确是如此打算,但列战英作为萧景琰手下多年,一向对他忠心耿耿,要他隐瞒这个一片真诚的主君兼好友,实在困难。戚猛这样把他的念头说出来,让列战英不禁有了一种最隐秘的秘密被公开的感觉。“你说甚麽,我……”下意识的反驳,最後还是被列战英吞了下去。
  “殿下不能知道这事。”列战英最後只能这样说。
  作为萧景琰的贴身副将,这三个月来萧景琰的思念和担忧,列战英都看在眼里。要是殿下知道苏先生已……十三年前林殊“死”後萧景琰的悲痛欲绝仍历历在目。十三年来,萧景琰胸口的伤口一直不曾愈合,直至梅长苏的出现。萧景琰虽不曾言明,但对梅长苏的爱比对林殊的爱更为浓烈。假如殿下知道了苏先生的死讯,只怕当年的伤痕上,又要覆上新的伤口。这种痛,又会比削皮挫骨轻上分毫吗?
  “但是……纸是包不住火的。待大军归来,你还能瞒着殿下不成?”列战英虽不想承认,但戚猛这次说的没错。“而且,˝戚猛少数地露出沉重的一面。“如果殿下直接等回了一具尸首,只怕会更痛。列将军先跟殿下说一声,至少他能有些心理准备。”
  戚猛这次仍没错。列战英又挣扎了许久,最终决定向静妃传信,让这个最了解萧景琰的女人决定是否要把纸条交给萧景琰。

  “景琰。”双眼红肿的静妃看着看似平静的儿子,试探性的开口。
  “母亲如此悲切,可是为了小殊之事?”萧景琰脸上不见半点哀愁,只有作为一子看到母亲痛苦时的忧心。
  静妃突然觉得,自己看不懂这个无半点城府的儿子。
  梅长苏出征当天,萧景琰站在城楼上送了大军出金陵城後,进宫去向萧选禀报,接着就到了芷萝宫。
  萧景琰见了静妃也没多说甚麽,只是坦白了他与梅长苏的事。静妃作为母亲,虽然早已猜到萧景琰的情谊,但听到儿子亲口坦白断袖,心里到底还是难受。可当她看到萧景琰通红的眼睛,想到梅长苏受过的苦,却始终无法狠下心肠怪责萧景琰。
  想起萧景琰跪在自己面前,表明自己非梅长苏不可,此情终生不渝时,静妃便知道,萧景琰是铁了心思要跟梅长苏一辈子。所以,当静妃接到列战英的消息时,也挣扎了一番才让列战英告知萧景琰。
  没想过,萧景琰看了那纸条,甚麽也没说,只是皱着眉头把纸条撕了。列战英本看到萧景琰的动作,还以为是暴风雨的前夕。没想到,暴风雨一直没来临。萧景琰依旧上朝、依旧处理朝政、依旧让他们抓鸽子。
  静妃当天在宫里,都已经准备好迎接崩溃的萧景琰,没想到萧景琰却没出现。静妃怕萧景琰是想不开干了甚麽傻事,便让人去东宫找列战英。
  听到列战英的描述後,静妃心里出现不祥的预感,怕萧景琰是不愿接受这事实,才让人到东宫召来萧景琰。没想到,萧景琰没避而不谈,反而主动提及?
  “母亲不用担心,小殊甚麽事也没有。母亲有所不知,小殊身边的大夫最爱胡闹,恐怕是他在捉弄我。”说到这里,萧景琰眼里甚至带着淡淡笑意。
  看着这样的萧景琰,静妃突然发现自己甚麽也说不出口。萧景琰能若无其事的说出口,不是因为他不在乎,而是因为他是真的认定并无此事。
  “景琰,你就不怕这事是真的?”
  萧景琰一脸讶异的看着静妃,道:“母亲您又不是不知道小殊,他可是我大梁战无不胜的骁骑将军,又怎会出事?”
  母亲自然知道小殊的能力,可你最应该担心的应该是小殊的身体呀!静妃想起梅长苏出征前让飞流传信,告诉了她冰续草的事,又再三叮嘱她别让萧景琰知道实情,以及让她好好照顾萧景琰,别让他干出甚麽傻事。
  静妃知道,恐怕是因为自己作为医女,小殊知道瞒不住才告诉自己。否则,自己只能像景琰般被蒙蔽。
  当然,她也明白梅长苏这样做的原因,所以即使心疼也还是成全了他。
  “但小殊的身体……”
  “母亲不用担心。”萧景琰喝了口水,才继续道:“蔺少阁主虽然爱玩,但医术高明,小殊不会有事的。”
  每听到、提到一次“小殊”,萧景琰眼里的暖意就浓上一分。静妃看着浑身散发幸福的儿子,心如刀割。
  有那麽的一刻,静妃竟有放任萧景琰欺骗自己的念头。从梅岭回金陵,大概也需要十多到二十天。既然萧景琰注定了要心碎,为何不能让他再幸福个十来天?
  “而且,”萧景琰露出少年时傻兮兮的笑容,“小殊答应过我,他会回来的。”
  强忍多时的泪水终於蜂涌而出。知子莫若母,静妃又怎会不明白,萧景琰只是内心不愿接受,才对梅长苏的承诺坚信不移。
  小殊向来不忍欺骗景琰,每次都是为势所迫。心知自己即将离世的他这次绝对不会主动许下此等承诺,怕是景琰再三纠缠,小殊才答应的。
  也许,萧景琰的理智早在梅长苏出征前就知道很有可能一去不回,但他的感情不愿承认,才让梅长苏许下诺言,好让自己能放手让梅长苏上战场。
  这两个孩子,已经受了这麽多苦,为何就是不能苦尽?
  “景琰,”静妃下定决心,“小殊死了。”作为母亲,静妃虽然不忍,但想到萧景琰亲眼看到梅长苏尸首的一幕,还是决定让他接受现实。
  让萧景琰欺骗自己越久,就更深信不移,美梦破碎时心里就更痛。
  静妃不怕萧景琰欺骗自己一辈子,只怕他骗不了一辈子。可是,梅长苏以监军身份出征,一旦战死,战死者名单上必定有他的名字。蔺晨向萧景琰传讯,可见根本没想过隐瞒……
  “景琰,你就没有想过为何一向体弱的小殊能上战场吗?因为他服下了可激发体力的冰续丹。但那同时是毒药,三月之期一到,就是谁也无法令他多留一天……”说到这里,静妃已忍不住哽咽,却发现儿子冷静得令她心惊。
  “母亲,小殊答应了我,他会回来的。”萧景琰看起来就像是在说昼是白的、夜是黑的一样轻描淡写,却又坚信自己所言--因为那的确是事实。
  对,这是事实,他会回来。小殊的尸骨,还是会回来你景琰的身边!静妃几乎忍不住要这样喊出来。
  “景琰,”静妃声音里添上了几分恳求,“你接受事实吧,他走了,再也回不来了……”
  “他会回来的。”萧景琰仍然平静,“他说了,他会回来。”
  静妃突然甚麽也说不出来了。她知道萧景琰有多固执,认定了的是绝对不会改变。就算得到证据,萧景琰也未必会相信。
  “他会回来的。”最後,静妃温柔的说道:“小殊,终究是会回来的。”
  静妃这番细语,不知是在安慰儿子,还是自己。

  元佑六年冬,夜秦之乱被镇压,南楚退回境内,北燕、东海、大渝上书求降。然而,大臣们却发现太子殿下看似心情极为不佳。蔡荃、沈追也有问过列战英,却问不出个所以然。
  并不是列战英欺瞒他们,而是他确是不知。能让殿下不快的,现在应该只剩与苏先生有关的事。可殿下不是一直坚信苏先生还活着吗?何况,殿下现在是不悦,不是伤心啊。
  总不会是见霓凰郡主已从云南归来、聂锋将军和聂铎将军也分别从北燕、东海班师回朝,偏偏蒙挚他们却尚未回来而生气吗?
  “战英,”萧景琰板着脸的叫唤,让唤回列战英的注意,“派人去守着林氏宗祠。没有本宫的允许,谁只不准进去。”
  列战英一愣。林氏旧人不多,去得最频繁的就是萧景琰,平日根本就不会有人去。萧景琰这命令……
  “本宫的话,你听到了吗?”
  萧景琰平日别说对着亲近的人,连对沈追等人私底下也是自称“我”。“本宫”二字一出口,代表萧景琰十分重视及认真。可是,也许因为列战英向来将他的命令视为圣旨,萧景琰几乎不能对列战英使出“本宫”二字。
  “属下领命。”虽然不解,但列战英也知道此时不是询问萧景琰的好时机。
  不过,他很快就知道了。
  “郡主、穆王爷、两位将军、聂夫人,请恕末将不能让您们进去。”接到下属的通知,列战英才恍然大悟。蔺少阁主会向东宫传信,自然也会向他们传信。
  回想起殿下,似乎就是从霓凰郡主回京後开始整天板着脸。殿下一直坚信苏先生没死,霓凰郡主他们提起此事,自然犯了殿下的忌讳。
  “列将军,我也不为难你。”穆霓凰虽然眼眶红肿,但仍不怒自威,“萧景琰在何处?我自己去找他。”
  列战英负手道:“殿下在东宫。”稍稍一想又补充,“郡主,您也别怪殿下。殿下只是……”
  “我自然明白。”穆霓凰双眼又红上了几分,“列将军有所不知,兄长曾给我传信,说他会葬在梅岭。”穆霓凰这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女将颤抖着说。“难道我们要任由那头倔牛欺骗自己一辈子吗?”
  列战英与静妃不同,不曾承受永失挚爱的痛苦。对他而言,人死了,故事也就完了。活着的人再痛苦,也总会过去。所以,他一直希望能趁早让萧景琰接受现实--难道要萧景琰一生生活在无尽的等待会虚无的希望中吗?
  静妃想让萧景琰清醒,那是因为他早晚要清醒。那根名为“自欺欺人”的刺插得越深,拔出时就越痛,所以静妃才想提早将刺拔出来。可是,作为一个母亲,她是宁愿萧景琰忘了那根刺的。
  至於穆霓凰,她只是希望萧景琰能放下过去,继续往前走。
  就像梅长苏渴望的一样。

  继聂锋抵京後,蒙挚等人也在十多天後返京,太子携众大臣亲自出金陵城门迎接。
  远处人影出现时,向来细心的沈追留意到萧景琰不自觉的踏前了一步,又迅速收回脚步。
  也许是在等萧公子和言公子他们吧。毕竟殿下是与他们一同长大的。沈追笑咪咪地想着。
  没想到,沈追很快就笑不出来了。
  大臣们看着眼前的萧景琰,只能强忍心里的讶异。萧景琰向来没有架子,对群臣亦颇为亲厚。面对刚立下大功的蒙将军等人,平日的太子殿下,恐怕是会亲自把他扶起来。可现在,殿下怎麽迟迟不让他们起来?
  “人呢?”萧景琰向来低沉的嗓子里添了些许不快,更是令众臣不解。太子殿下也是武将出身,怎麽会对大胜归来的将军心生不满?何况,大臣们在梁帝寿宴时,可是亲眼看到蒙挚在梁帝剑指萧景琰时拔剑,可见二人也有深交。
  太子殿下所问的,究竟是谁?
  蒙挚闻言,也是一怔。他自然知道萧景琰在问谁,但萧景琰不是早就该知道梅长苏已死吗?他可见亲眼看着蔺晨写下纸条、放出鸽子的啊。那可是琅琊阁的信鸽,不可能失了吧?
  “蒙卿,”这二字像是在萧景琰牙关中挤出来,“苏先生何在?”
  苏先生?麒麟才子梅长苏?
  在金殿鸣冤之後,大臣们自然是知道梅长苏是萧景琰的人,更是知道梅长苏在萧景琰心目中的重要性--愿为他以身作盾。
  此时,大臣们才发现不见作为监军的梅长苏的踪影。
  “殿下……”穆霓凰生怕萧景琰会做出些甚麽,想要唤回萧景琰的理智。没想到萧景琰并未发怒,反而着急地扶起蒙挚,“可是苏先生有恙,回苏宅了?”
  一旁的穆霓凰微微摇头,让蒙挚别在众大臣将士面前说出梅长苏的死讯,免得萧景琰在此时此地反应过激。可蒙挚在萧景琰灼热又急切的目光下,只顾低头避开萧景琰的视线,又怎会留意到穆霓凰?
  “回殿下,苏先生并不在苏宅。”蒙挚回答。
  萧景琰一愣,接着又问:“那可在琅琊阁?”
  “苏先生为战事竭尽心力,已……油尽灯枯。”想起梅长苏临终前交代他们将他埋在梅岭,免萧景琰看到他的遗体而伤心,就是蒙挚这等硬汉也不禁红了眼眶。
  “你说甚麽!”萧景琰的眼眶也红了,但那分明不是伤心,而是暴怒。“蒙挚,你竟敢欺瞒本宫!”
  蒙挚身後的萧景睿生怕蒙挚被萧景琰问责,上前负手道:“殿下,苏先生临终时,景睿也在。”
  萧景睿踏前时,穆霓凰已用眼神让言豫津拦着他,可惜还是迟了一步。此时言豫津看到萧景琰铁黑的脸色,咬牙道:“当时豫津也在。”他自然知道自己是找死,但他怎能眼睁睁看着萧景睿被萧景琰责罚?言阙就在萧景琰身後,萧景琰应该不会在言阙面前对他做些甚麽。
  本来言豫津已抱着壮士断臂的决心,没想到萧景琰竟忍下怒火,甩袖而去。
  众人尚未恢复过来,只见穆霓凰跟着萧景琰奔了去。
  此时纪王嘻嘻笑了两声,才带领大臣和将士们进城。
  而穆霓凰,正跨在她的坐骑傲雪之上,追着前方的萧景琰。但萧景琰身下的腾风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良驹,就算穆霓凰怎麽策马奔腾也追不上。
  不过,穆霓凰也猜到萧景琰会去哪里。
  果然,腾风正在苏宅门外。穆霓凰走进苏宅,直接往梅长苏的卧室走去,只见萧景琰跪在梅长苏的床边,头深深陷进被子里。
  颤抖的肩膀、压在喉咙的哽咽,无一不在暴露出主人的情绪。
  他在哭。
  “景琰哥哥。”久违的称呼冲口而出,令穆霓凰想起小时候她跟着林殊和萧景琰的日子。
  萧景琰的背影一滞,怕是跟她想到一块去。
  “霓凰,你不用说了。”萧景琰抬起头,但没有回头,“我知道,小苏走了。你们联合起来骗我,怕是小苏不愿与我再见。”萧景琰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,手也无意识地紧握,血液滴在雪白的被子下,落下一朵朵红花。
  “景……”
  “我说了,你们别再骗我!”萧景琰迅速地站起来,脸上还挂着几道泪痕,却大笑了起来。“咳咳咳……”萧景琰笑得声嘶力竭,竟咳了出来。穆霓凰上前想扶着萧景琰,却被萧景琰举起的手所阻止。
  “为甚麽非要说自己死了?”萧景琰看着地板,问:“只是想要离开我而已,难道我萧景琰还会死缠烂打不成?”
  穆霓凰看着眼前的萧景琰,恨不得跨上傲雪冲往梅岭,将梅长苏的尸首带回来。
  兄长,你不愿景琰哥哥看到你的遗体伤心,却未曾想过,景琰哥哥会宁愿你不肯留在他的身边,也不愿意接受你就这样走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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